中央美术学院造型学院院长、油画系系主任戴士和访谈
采访时间：2005年5月23日
采访地点：中央美术学院油画系会议室
记者：杨冰莹〓赵晶
关于油画系
记者(以下简称记)：油画系是中央美术学院很有特色的专业，您能不能介绍一下办学特点呢？
戴士和(以下简称戴)：中央美院的油画系是中国油画教学中最早的基地之一。建系几十年来，形成了很有实力的教师队伍和创作队伍。从学术传统的角度来说，具有两个主要特点：一是纯学术的理念和操作方法比较规范、比较成体系；另一方面，在学术发展当中始终保持着与整个社会的文化发展信息的沟通，保持紧密的联系，而不是闭门造车。这两点是并列的。这和中国画的发展不一样，中国画是几千年形成的，油画基本上是西来的，所以和当代的思潮结合得比较紧密。
记：教师在培养学生的表现能力方面比较侧重哪些方面呢？
戴：我觉得考进中央美院的考生中，99%以上的都有他自身非常好的东西，都有他独到的素质，经开发都会有不同于别人的能力。所以美院不可能像一些综合类大学那样，一下招一大片，我们是有很强的针对性的。有一种能力叫创造性，不是说过去的课不培养创造性，现在有某一种课就培养了，没有这种课的，它都是含在最基本的训练里的。比如说，有一位老师善于画人体，你去跟他学；如果他是位好老师，就会教你怎么在画人体的过程中来发现你自己的特点。这也许是你平时不注意的地方，他会给你作出具体、明确的指导。
记：那么写实风格和抽象风格，中央美院比较偏重哪方面的培养呢？
戴：写实和抽象之分，是一种非常理论、非常概念的一种区分。就是说，在创作的时候，这两者没有截然的区别。所有画写实画的画家都要有抽象要素的表现，他在画肖像的同时实际上也把对象当做色块的组合来完成，这也是抽象的手段，所以在实践上没有截然分开。不是说他是画写实的，那么抽象要素在作品中就没有发展。像达·芬奇的画，如果当做抽象画来看也是非常完整的，所有的抽象眼光，抽象所要求的要素在里面都能找得到。如果说中央美院是注重写实的话，应该说是特别重视写生和用生活中常见的东西作为传情达意的手段。但是这不等于我们不重视抽象，不重视表现，一味搞客观。
记：基础部的考试中什么样的考卷容易得高分呢？
戴：目前这么说吧：画面比较直接的、具体的、生动的、深入观察的作品，给我个人的感觉比较好。
记：阅卷的时候那么多的画，什么作品可以一下子引起您的注意呢？哪种画比较容易跳出来呢？
戴：这个很难说，有的时候不是最好的画跳出来，有的时候是最糟糕的，呵呵。
记：出现的是什么问题呢？是很怪异，哗众取宠的么？
戴：对，画得不自然。
记：您觉得最好的考卷是什么样的呢？
戴：比较自然，比较诚恳的。
记：历年考试中，学生比较容易犯的错误、毛病都有哪几种类型？
戴：有些画就是特别投合，就琢磨出这个题目的是什么。像有些美展上的画，别看上面画的是仙鹤啊、农民啊……其实那画面就写了一行字“我想得奖”，要不就是“我想卖，赶紧给我变成钱”。
记：就是目的性太强了。
戴：是的，目的太强了。还有一种就是无所谓，瞎撞的，表演个性的作品。
记：考前学生都会发现自己有比较薄弱的环节，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学生比较快地提高专业技能呢？
戴：就像刚才说的投合也是技能，技能很强，但是我不喜欢。投合就是一种卖弄，精神素质是比较低的。不说真话、没有真情实感的画，就没有可以感动考官的精神了。那些卖弄个性的人，其实卖弄的是他感情里比较弱的一面，真的感情很强的地方卖弄不出来，能卖弄出来的都是他觉得有行情的，他看有这点行情的就从自己那儿找。所以，好的作品要有真情实感。
记：您怎样看待美术高考？
戴：美术高考是艺术教育的重要环节。我个人认为，我们现在的考试，从考题设置到评分方法都存在一定问题，而且现在如果不下大决心去改革的话，这样下去会恶性循环。这是我的一个基本看法。我对考生的一个真诚建议就是：如果我是一个高中生的话，如果我爱艺术的话，我就按我想的画，爱怎么画就怎么画，考上考不上就算了，不要妥协。因为现在高考的问题很多，已经面临不得不改革的境地，没等你去投合它，它已经被改了。
记：您说如果真的改革的话会怎么改革呢？
戴：我估计会从考题和评分办法来改革，这是操作上最基础的一个环节。现在是一年考一次，这就得集中一万五到一万六千考生，这一万多人至少得有六七万张卷子，在短短的一两周之内把分就得评出来，这样的工作量是很大的。即便是很有责任心，在很短的时间也有可能眼睛累花了，感觉也累迟钝等情况产生。此外，评卷过程中要将卷子分类，要在短短的一天、半天的时间里，就得把八千张卷子分成不同类，这是非常繁重的工作量。况且每个人的评判角度可能不尽相同，像刚才说的四个工作室，本来专业眼光就不一样，结果评分的时候是一块儿评的，出现误差的可能性在所难免。所以说如果要改革的话，我觉得这是最起码的一个改革。所以我觉得避免这种情况的最简单的处理角度就是不能把这么大的工作量压在很短的时间里。如果要解决这个问题，可以吸取 考驾照的方法——常年设考，过了就是过了，过了你就去买车。如果专业考试也放在一年里考，而不是放在两个星期，而是拉开了，变成好几个月，那就好多了。
记：那么，延长阅卷时间是绝对必需的吗？
戴：对。应该是常年设考场，常年打分，这就很仔细。而且，如果我考哪个画室，我就等着哪个画室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什么时候来考。如果我不了解画室的特点，我的画特别好，你给我装麻袋里了，那没关系，这次就算了，下次再考，跟驾照一样，只要不是一次定的考试都好办。
记：考过之后不是还有复检吗？没有能缓解一下吗？
戴：有好多次复检，还是会有疏漏。16个老师分成4组，每组4个人。考生试卷也分成4组，我们4个人要迅速地把试卷分成两类，一类是不及格的，要求不及格的得占70%，最后剩30%再来打分。
